电子时钟的分度清零,课件也准时跳至了结尾致谢的一页,精准得一分不差。

讲台上的教授关闭演示的文稿,优雅地向我们点头致意,然后收拾起自己的随身物品,缓步离开教室。他的周身整洁,面色平静淡漠,可那种隐约朦胧,被黑暗环绕的感觉又来了,甚至比以往几次更为浓烈,我清楚这一点。

我低着头混在离开教室的队列中央,低头面无表情,像是任何一位上课上到疲惫的普通学生,目光却暗暗地扫过周围,确认在四散的人潮中,没有学生注意到我的动向,然后悄然离队,转身跟上了阿贝多教授离开的方向。

阿贝多教授是我田野考古学的任课老师之一,负责遗迹考古的部分,平时多在出野外做遗迹勘测,由他来讲课的时候难得一见。捏在他手里的分数占比不多,因而也有不少学生在他的部分蒙混过关,可我却极其珍视他来授课的机会,因为阿贝多和别的教授不一样。

与许多喜欢夸耀强调自己研究成果的导师不同,阿贝多教授知道得很多,却不卖弄学识,甚至有意克制自己的博学见闻,不会使学生坠入云间雾里。但人在谈吐之中,仍是不免暴露自己卓越的眼界和学识。我能留意到,他总在刻意回避某些信息,尤其是在提及坎瑞亚左右的年代时,会特意表述得拘谨,假装自己所知的信息与其余学者近似地相等。

他的态度谦逊温和,是典型的学者做派,对学生非常友善,可又总是疏离,带着点神秘。他每每在完成授课后就迅速离开,据说即使是他的导生,都不知道阿贝多教授的私人生活是怎样的,正如阿贝多也从不询问他们的课余生活。

想要和一位学者交谈,没什么比学术话题更恰当。所以有一回,我向他请教沙.芬德尼尔古国覆灭的原因。芬德尼尔是个遗址位于极寒险峻地带的小国,相关文献少得屈指可数,而关于其灭亡的推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如果你观察芬德尼尔之顶岩壁上的植物痕迹,会发现宽阔的叶片形态特征,明显属于更加温暖的湿润的气候,风化的形态除了冰川,更多的却是水文——这也正是目前主流的推测,沙.芬德尼尔覆灭于突然转变的气候,以及极端封闭的地理环境。”

阿贝多教授没有吝于回答学生的提问,他只是邀请我坐下,然后从网上搜索出一些我已经在预习工作中见过的照片,观察我的反应以推测提问者的知识基础,并耐心地讲解。

“但我认为这种说法不准确,因为龙脊雪山的地层变动并不剧烈,而是缓慢抬升的。在三个芬德尼尔之匣——被证明来源于芬德尼尔古国的遗物中,可以发现王室的纹章,其中有一个匣子,与一柄来自异国的剑被留在同一封闭空间。存有珠宝的匣子未失窃,但没有尸骨,大概率不是盗墓或后来者,反而更像是返回复命的归客。所以我推测,气候变迁不是唯一导致芬德尼尔灭亡的原因,而是芬德尼尔的王室……或者是具有领导权的,如祭司一般地位的人,令芬德尼尔人留在被冰雪覆盖的大地,等待救援或是转机,错过了最佳的撤离时间。”

我查阅过了能搜索到的一切资料,也没能找到匣子属于王室成员的决定性的佐证,甚至连他用于掩饰的“祭司”一职,也无从推测是否在芬德尼尔存在过。但他述说的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又惊人地合理。我不得不深信,那就是真相。

群岛驭海之民的迁徙,层岩巨渊守护的传说,跨越了时间与地理限制的历史由他娓娓道来。细枝末节的考证对于没有做过预习功课的学生们来说,几乎是知识的盲区,因而能够注意到的学生不多,但他的叙述总是那样融洽自然,符合逻辑,真实得让人忘记了部分证据的缺失,仿佛那一切本就存在于他的知识体系之中,甚至像是亲身体验过。

我当然知道那不可能,千百年前的人早已作古了,要是真有经历过历史事件的当事人,恐怕对于考古也没那么热衷。更何况他的谈吐举止也不显得古板守旧,反而在潮流与古典之中取得了完美的平衡,看那些女生痴迷犯傻的模样,大概是满足了她们对于考古学者兼教授的幻想吧。

我随着他的脚步进入了员工宿舍区,然后装作是给老师送文件的模样,跟着不知是负责哪门课的友善的倒霉蛋一起跨越了门禁。

其实我算得上是遵守规定的学生,更不用说触及法律与人权的灰色地带。这也是我第一次尝试着跟踪人,甚至对象还是我的教授。

但他身上有着我追寻已久的东西,在第一眼见到他时,便有所感应。尤其是当我惊讶地察觉,其他的学生并没有注意到阿贝多教授身上的异常时,我有一瞬间的自我怀疑,而后那种不确信就变成了疯狂的喜悦,在心中勃发生长。就像受到了某种感应的召唤,我无法抑制自己对他——或是对他身上那种危险而诱人氛围的好奇。

和离开教室时的从容不同,他的步履越来越急,到最后比起赶时间,更像是仓促地落荒而逃。我一直和他保持相当的距离,阿贝多不应该能发现我,可我还是因为他的举动而不敢靠近。等我来到他所住那一层,他早已回到自己的居室之中了。

我逐一检查了房门,试图辨认出属于阿贝多教授的那一间。出乎我意料地,他急得连门都来不及落锁,因而我不费吹灰之力地就进入了他的居室。

教职工宿舍的布局是一室一厅,幸运眷顾了我,他并不在大厅,布置简洁的客厅之中只在玄关开了一盏昏暗的小灯。我跻身进入门厅,沿着墙缓步地移动,一边思忖着是什么能让这位教授如此匆忙。

他仰卧在居室内柔软的沙发上,衬衫的领口大开,一直敞开到小腹,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上面,宽阔的一端垂落到地面;袖口卷起露出洁白的小臂,皮带已经抽去了,衬衫的下摆从解开的裤口抽出来,隐约可见一点紧致的腹部;左腿膝盖微曲,右方赤裸的足则搭在另一侧的扶手上,在裤管以下露出一节纤细的脚踝来。

诚然阿贝多教授长得非常漂亮,我对他也从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因为我不是同性恋者。无论他的相貌有多好看,甚至到了险些辨不清男女的地步,男人无法勾起我的欲望,这是事实。

但这一刻,我却觉得他这样与授课时截然不同的慵懒或疲惫令我耳目一新,恣意松懈的姿态带了些放纵和色情的意味,在阴暗的环境中格外地迷人。

同为男性,我当然知道回到家后躺下,不睡觉也不开灯,反而宽衣解带是为了做什么。我犹豫了一下,虽然对这一幕没什么兴趣,还是决定偷偷旁观。

没由来地,即使是这样的氛围,我从未感到自己如此接近真相,以及我在寻找的“那个东西”。

从颈间传来灼烧感的那一刻,阿贝多就意识到,他不能再维持悠闲的步调了。

——这是Aether呼唤他的讯号。

空留下的刻印是与他维持着联系、保持共感的象征。每当颈部的刻印亮起,他的欲望也会随之燃烧,身体状况被迫与神明的意愿契合。紧接着,空就会封锁他所在的房间,隔绝外界,不分场合与时间地点地向他索取。

虽然神明总有某种力量,能让他们消失在人类或是监控的视野中,但在有人——甚至可能是学生或同僚来往的地方做爱,对阿贝多来说,心理负担还是太重了。

他仓促地赶回自己的卧室,刚掩上门,黑色的浓雾就从他的脚边升起,蔓延游走过房间的棱角与门框,将仅仅透出一丝客厅亮光的缝隙也悄然遮蔽。

紧接着,空就从黑雾之中显形,迫不及待将他压到沙发上,抽去他的领带,扯开他的领口,柔软的触手尖端挑开裤扣与拉链,而后朝着他的内裤探去。尽管沙发的布面质地相当舒适,富有弹性的结构还是在他的肩背之后垫了一下,没有弄疼他一丝一毫。

阿贝多已经习惯了与空保持这样的关系,身体失重的瞬间,他便放松了身体,任由空摆布操纵。虽然他也会为自己的堕落变化而感到罪恶,但空时至今日也未伤害过更多的人,又赋予了他获知真正历史的权利……并且神明拯救了他的性命,那也是事实。

如果说他是因此对危险的对象而产生了不该有的依赖感,那他也无法反驳。毕竟所谓的眷属,就是无论身或心,都早已归属自己的神明了。

阿贝多眯起眼睛,轻轻抚摸着钻进他衣领的触手,在那有些湿滑的表面上轻轻地揉搓,一如触手在他胸口的游走和细致舔吮。触肢的温度和人类的身体差距很大,但对与为燥热所困的他来说,这点凉意却令他感到舒适。而空也并不反对他主动的触碰。

虽然神明总是吝于伸出双手去抚摸他的身体,最多偶尔轻触他的脸颊或是脖颈,似是不喜欢动用人形的肢体,或是对于无法永远交合的上身缺乏兴趣;可每当阿贝多向他伸出双手,无论是回应还是求饶,空从未排斥过,甚至偶尔会显得有些享受。

低头看了一眼阿贝多的动作,空不置可否,只是冷冷地嗤笑了一声,将触肢在他的手腕处缠绕了一圈,然后继续在淡色乳首处的蜿蜒进行:“看来你也很急迫啊,连自己被跟踪了都不知道?”

不,那是因为空对于地点总是太随意了……

阿贝多下意识地在心中反驳,但在听到后半句时,他微微一愣,心情不能再维持原本的轻松了。为了尽快回到自己的住处,他确实无暇顾及周围的环境,也未曾留意是否有人跟在自己的身后。

更何况,空在保护眷属的方面其实意外地尽职。与对方相遇之后,他已经很久未有性命之虞,警惕心比起担心自己的安危,反而更多地聚焦到了避免让其他人察觉空,还有自己拥有的知识量已经超过人类范畴这两点上。

“跟踪?这可是在学校,谁会在明知有监控的地方跟踪?”

“是那个在课后找过你好几回的学生。怎么,没想到吗?只要不被你发现,谁又会去看那些记录呢?”

触手的行动被沙发的靠背妨碍严重,空别扭地调整了几次位置,索性把阿贝多抱到书桌上。数条触肢直接攀附蜷曲而上,与人类的修长光洁的双足淫荡地纠缠在一起,混乱得难以辨认,又像是肉食的花朵悄然合上顶盖,捕获为了花粉而误入的蜂蝶,以甜蜜的陷阱将猎物吞噬消融。

坚硬的桌面让阿贝多的身体一激,裸露在工作环境的感觉也让他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姿势,就仿佛空正在观赏研究自己一样,虽然从事实上来说,或许也有一部分是这样没错。

“等等……”阿贝多没有配合空的行动,他的身体僵硬起来,警觉地扬起头。空曾提醒过他,那个学生比周围的人更加敏锐,或许有可能注意到他身上的异常。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说不定会被察觉空的存在,“他现在在哪?”

“嗯?”空笑了笑,两条腕足不容分说地把他的长裤褪下,随意地甩到地上,将与阿贝多大腿亲密接触的对象换成自己的触肢,缓慢而有力地卷紧:末端的吸盘紧紧贴在书桌平整的表面,阿贝多就被固定在书桌的中央,由柔软的腕足顶起了双腿,却无处逃离,“他啊,就在卧室的门外听着呢。”

阿贝多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空,手掌撑着书桌的边缘就想要起身,可空又怎么会放他离开。对眷属反抗的行为,他的眼神微微冷厉下来,罕见地动用了自己人形的双手,按着阿贝多的肩膀,将人压回桌面。

“现在是属于我的时间,你不该关注无用的东西。”空低下头,金色的眼瞳迫近,以目光的威压警告着。

“不,但是……”

阿贝多还想再争辩,可神明的行事作风自是不会配合他的意愿,回应他的只有触肢狠狠插入身体,于是呼唤对方名字的音节便碎成了一声死死压制的呜咽,在漆黑雾色的幕帘中成为一丝溢出的旖旎声调。

■□

玄关处那盏小灯忽然熄灭,随着一声轻微的爆裂声,房间在烧红灯管的注视下变得昏暗,不知是熔断还是跳了电。

我吓了一跳,想赶快转移位置,避免阿贝多教授出来检查时发现我。但在被分割成无限短暂,又趋于永恒的刹那,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就在我的背后,阴冷地注视着我,仿佛只要我稍有动作,或是明白了那是怎样的存在,便会在顷刻间被撕成碎片,成为连死亡痕迹也不会被人察觉的碎屑。

我控制不了僵硬地身体,想要回头却做不到。死亡并不可怕,不如说那甚至是我向往、乃至会主动靠近的东西。

那正是我选择了考古学作为专业的原因。

父亲整天埋头在破旧的古籍里钻研,看我像是连猫狗都不如的劣等生物时,我没有因此受挫;母亲举着一柄沾了血又刻满符文的弯刀,朝我嘶喊为什么我还是她那个废物的蠢儿子,神明为何不愿收下祭品,降临在我身上时,我也没有觉得难过。

但当我从学校回到家里,看到他们像是被炸熟了的鱿鱼腿一样,扭曲地猝死在那个平时不会对我开放的房间里,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比不成器的父母做得更好,得到无能的他们不配拥有的东西。

正如我现在向着死亡的威胁拧转身躯,直视那份根植于人类本能的恐怖一样。

我终于摆脱了身体的禁锢感,但是当我回过头,所见的只有空荡荡的客厅,余光之中有一点金色的痕迹飘散,令我不得不怀疑,那是我精神高度紧绷产生的幻觉。

等我再想观察房间内的情况时,阿贝多教授已经不在沙发上了,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可我不知道他是何时站起来,也没有留意到房间内的任何响动。

衣襟敞开的前胸盘踞着两条紧紧吸着乳首的触肢。交错的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蔓延,而后又因空施予的治愈力量而淡退。无论在前一夜,甚至是上课开始前的几小时内,阿贝多与空的性事有多激烈,当他站在讲台上时,身上总是干干净净,不留下任何旖旎的痕迹。

反过来说,空也无需担忧自己的眷属身上会留下暴露自己的痕迹,因而每次都做得恣意且随性,从来不视阿贝多接下来的计划安排而收敛。

空操纵触手卷起阿贝多的膝弯,将他的双腿向上拉,直至大腿与侧腹部贴合。空向前弯曲没入对方体内的触肢,将肠壁撑得更开,又在在抽回的同时勾到阿贝多的敏感处;在大开大合地交媾一段时间后,时不时又停下,柔韧的尖端灵巧地舔舐着那一处皱襞,快速而激烈的抖动,强烈地刺激阿贝多的身体,感受对方后穴紧绷地绞紧,挤压着触肢的力度。

阿贝多的上身还穿着授课时的衬衫,下身却放荡地大开着双腿,露出被触手抽插到开始红肿的穴口来。可空的视线却不为这色情的一幕而停留。神明移开目光,望向门外的方向,金色的眼眸聚焦在遥远的距离,似是看到了渺远的未来。

“既然那个学生能感觉到,还不畏死地追来,索性满足他好奇的胃口,也邀请进来怎么样?”

“空,你……”阿贝多被空的话震惊地半晌都无法回答,等到他从一阵喘息中平复过来,他咬了咬嘴唇,也难以抑制自己声音的颤抖,而他辨不清这是因为身体的感觉还是情绪,“你在开玩笑吗?”

向空的提问,就连阿贝多自己也不是非常相信。神也会有开玩笑的行径吗?人类的力量相较于神祇来说就和蝼蚁没什么分别,神明想取得什么,凭力量去抢夺便是。即使在他看来荒谬,是否真的那样做,于神明而言并无区别,如果不满意,也只需要直接将其毁掉,而不会有任何的愧疚与负担。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空偏了偏头,看起来为阿贝多问出这样的问题感到迷惑,“只有你一个的话,得到的信仰力量终归有限,而且,对你来说也很辛苦吧?”

辛苦?阿贝多只为这个词思考了短暂的一秒,就理解了空在说的是什么。难以言明的惊惶侵袭过四肢百骸,他无法想象空正在思考着将自己的学生也纳入“狩猎”对象的这件事。

他确实不介意与空的肉体关系,甚至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喜欢,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未必是如此了。神明的记忆与感受悠久而带有侵蚀的力量,对于人类来说有相当程度的风险,初次接纳时,即使是他,也险些失控陷入崩溃与疯狂;又或者,他们本该有着顺畅且轻松的生活,可以共度欢愉的恋人,平凡而幸福的命运……但若是成为了眷属,那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了。

“说不定,不止是那一位,你手底下还有两位导生,也有一个非常聪明吧?或者你可以再努力一些,放一些提示在授课中,让更多的学生接触到我的知识。如果是由你来指导,即使天赋上或许有所欠缺,他们都能成为有资格的人……”

空认真思考的模样彻底地摧毁了阿贝多的安全感。他惊恐地摇着头,抬手握向空的手臂,似乎这样就能阻止神明将目光投降旁人,吸纳更多的信徒:“不,不要牵扯我的学生!他们还不理解神的意义……Aether,求你……”

他的身体在空的顶弄下剧烈地颤动,几次都没能抓稳空的手,青蓝色的眼眸中已盈满了泪水,然后在下一次的撞击中抖落,流入他的发鬓。

空的交媾方式对人类而言确实是极为激烈的。阿贝多自初次交合以来,即使逐渐适应了与空的交合模式,被做到哭的场合仍是多数。可这一次,空却能感觉到阿贝多流泪的原因不是性爱,而是更深沉而压抑的情绪。

空的表情罕见地凝滞了片刻,他收回目光与思绪,一字一顿地加重语气:“你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庇护其他人?听着,阿贝多,你不过是借着我的力量才活到现在,人类的力量根本无法对抗更高位的存在。而就连我也只能——”

再往后的内容,不知是空选择了不说下去,还是他没有听见,因为自己叫喊的声音大到足以将空的叙述淹没。

空没有再给他任何休憩的余地,而是反复地重顶前列腺带的边缘。他固然是疼的,可酸麻的快感就和刺骨的疼痛一样剧烈,缠绵着并行,沿着脊柱攀升,逼地他仰头呼声。他已经迫近高潮了。

“阿贝多,你是真的担心你那些学生,还是害怕我有了其他眷属后,就会抛弃你呢?”空眯起眼睛,盯紧阿贝多已经因为快感而扬起的颈部,触手在对方的身体里又狠狠碾过深处,逼出身下人更多的呜咽,“或者,你想我只对你一个人这么做?就算每次最后都落得这幅模样?”

阿贝多喘得说不出话,当空想要故意折腾他时,他总是无力反抗的。可当他被空引领着逼问自己的内心时,阿贝多却发现在他试图保护学生的凛然之心中,也隐秘地存在空所说的私心。

那是他的神明,信徒应当分享神的爱,而非自私地独占。但他,但他对空……

就像害怕空会对他失望,会厌恶他的依赖,被水雾充满的眼睛紧紧盯着空,不敢再移开目光,下身的双腿却分得更开,无声地邀请着异人的肢体更多地触碰他私密的部位,进得更深与猛烈。

如果空想要的是这些的话,那么无论多少他都可以给。作为交换,他希望深渊永远不会为普通人所窥探,而那至深的黑暗也只由他来接受。

“你……”空也没想到阿贝多竟会承认这一点,感知到阿贝多想法的一瞬间,就连身为神明的他都感到了一丝惊讶。但他对此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抿起唇,给予眷属的荡浪行为肉体上的满足。

■■■□

我听见了房间里隐约的,似是隔着遥远距离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哭声。压抑得厉害,但也带着点凄惨和无助,并且,那个声线毫无疑问属于阿贝多。

他……那位平和淡漠的阿贝多教授,竟然在哭?他不该是这么感性的人吧。

我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但也说不准。有的人在这种时候,确实可能有与平时相异的表现。毕竟做这种事的目的,无非就是取悦自己或是发泄,积攒的情绪在此刻爆发,也不是绝对不合理。

要我尽在这里偷听教授自慰,我着实是没有那种癖好,教授本人究竟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我也不是真的在意。可转眼一想,说不定这正和他身上那种诡秘的氛围有所关联。也许是感知到了某些普通人接触不到的东西,所以才会哭泣?

抵触的双方观念碰撞,自幼便携着的对未知的好奇迅速占据了上风。祈祷着阿贝多教授无法在这样的暗环境察觉到我,我朝房间内悄悄探头望去,窥向那片黑暗的深渊。

受到之前忽然跳电的影响,我的心跳加速到几乎让胸口酸痛,可一想到能触碰到追逐至今的神秘,兴奋和刺激带来前所未有的激动愉悦,使我沉醉上瘾,不辨幻梦与现实。

假使我身处高楼屋顶,我便敢于乘着风一跃而下;若是我正在钢丝上行走,我仍要以旋转起舞表达心中的快乐。

我有粉身碎骨的勇气,我有察觉黑暗的敏锐,而深渊为何不能回应我的渴求?力量为何不能像我选择它那样,也同样地选择我?

可我没有看到阿贝多教授。在黑暗之中的,依然只有黑暗,就像当年那个瘦小男孩的皮囊之中,栖居的仍是普通得像垃圾一般的人类灵魂那样,理所当然,却又让人失望。

可为什么我会得到失望?我看到的黑暗绝不是错觉!它们明明就在我的眼前,在我教授的周围!

它凭什么阻拦我得到力量?阿贝多教授又在遮掩什么?拼了命地埋头苦读,钻研历史,我为的就是这一刻。一直以来,一直以来……

再也顾不上被发现的恐惧,我激怒地走入黑暗,向那团倨傲的黑色迷雾伸手,想将它们拨开。

就如我所愿地,雾气轻而易举地被分开了,可我看到的却是我的家,那个被愚昧,痛苦和冰冷填满的屋子,那个连转手出售时都被怀疑是不详的凶宅,害得我不得不三番五次回家处理手续的累赘。

房间内的一切都在扭曲地蠕动,像是鱿鱼的触手,像是那些阴暗诡谲的书籍,像是母亲眼里的癫狂。过去和现实张开了它/祂们的血盆大口,朝我扑来,要将我咬碎,撕碎,绞碎,碾碎……

阿贝多闭着眼,咬牙忍受着灭顶的高潮,而不敢叫出声来。因为他的学生还在外面,听着房间内的一举一动。

实际上,他不会质疑空的领域强度,可想一想到这样狼狈淫靡的声音会落入在他看来尚未被世俗玷污的学生耳中,他就浑身颤抖,宁愿咬得嘴唇渗血,下颚酸痛,也绝不想让声音泄露一丝一毫。

淡色的液体喷溅在小腹上,而后被从腹部游走过的触手抹去,替换成另一种晶亮的痕迹。空以触肢轻抚他高潮后脱了力的身体,又将他的双腿并拢卷紧,尖端擦过他的足底,甚至钻进皮肤最为薄弱的趾间。

空听见了眷属的想法,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拨开阿贝多脸上凌乱的发丝,又凑近了些,在他耳边低语道:“他都跟踪你了,可见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干净,又何必为他着想?他若是敢说出不该说的,我自然会动手解决。”

“不行,Aether!”阿贝多压低声音,语调发虚,眼里分明连泪水都没有干涸,却认认真真,竭尽了力量地想要说服空。尽管他也知道,神明并不经常考虑他的意见,“我会处理这件事,请你不要亲自……你、你不想别人向你的权柄,或是物品伸手,那我也……请求你,不要对我的学生动手……”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被喘息打断了多次,但应该是准确地传递了想要表达的含义。空没有明确地做出应允或拒绝,目光暗沉,像是思考。半晌,神明挥手将眷属的下身悬起,仅余脊背抵着书桌支撑身体。

这就是有意的欺凌了。空对阿贝多的身体熟悉甚至超过当事人自己,他的眷属喜欢踏实可靠的感受,也最畏惧身体凌空。下半身没有支点,只能随着触手抽插的动作而摇晃的感受,无疑可以令阿贝多感到相当程度的惊惶。但即使是这样,阿贝多也只是在发出一声呜咽后闭上了眼。

两条触手轮番在后穴进出,有时是一条进到最深,有时是两条一起挤入前端,如何动作全凭空的心意,随意又难以预测,快慰又被桎梏封堵。

身体不受控的感觉确实很糟,在空中动作,便失去了最后一点回避闪躲的余地,不得不以全无防备的姿态迎接空的攻击。更糟的是,触手的接触总有些腻滑的不稳定感,似乎随时会松脱他的双腿,让他重重地砸在坚硬的书桌上,摔伤脊椎。不安稳的感受令他下意识地紧绷,而这样的行动只会让触手更加活跃。

“叫出来。”用言语作为警告的方式,证明空此刻的心情相当糟糕,需要阿贝多立刻理解他的意思,执行他的指令。

他实则完全不在乎门外的那个人类,就如他所说的,普通的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生或死,清醒或疯癫,希望或绝路,之于他而言不过是取悦的工具。神明的天性亦纯粹而直率,他只在乎他重视的人类,而阿贝多怎么能为了那样一个品行恶劣又庸俗的人违抗他?

就像看着宝石深陷泥沼,珍珠滚入沙砾,珊瑚折于船桨。他理解人类的行为总是如此愚钝而矛盾,螳臂当车,高洁又决绝地奔赴使命与死亡,在连天地都崩裂的绝境中对抗着他们不可战胜的敌人,可心中的声音依然使他愤恨,使他不甘。

他伸手压向那颗颈间的亮星,而后按下,这足以使人类像坠入深海那样窒息。可阿贝多只是艰难地仰起脖颈,紧张地看着空,身体抖得厉害,却执拗地一言不发。

“告诉我,你为何认为那样的人也值得保护?”神明向自己的眷属提问。

——因为人类是需要成长的,我也曾经像孩童般无知,自命不凡或是清高。在与其他人接触后,才真正明白了自己。如果你期待有价值的人类,你也该守护他们,给予他们成长的机会……

阿贝多嘶哑地发不出声音,思想却直接被神明读取到意识之中。空的眼中金色流转,像跃于波浪的浮光,从无光的海底升至被晨辉穿透的浅水。

他允许有金色的光芒照亮深渊,正如他允许生命在此存在。

阿贝多原本以为,惹怒了空之后,他必然会迎来惨烈的惩罚。这是他向神明提出愚蠢要求的代价,甚至可能也换不来自己期待的结果——无论如何,那是咎由自取,也是他预料得到的下场。

但空最终什么也没有做。金色的神明在听取了他的思想后,周身的气场并未变得更为暴烈,只是维持着自己的步调,毫不客气地掠夺着眷属的身体,直至双方都迎来生理的满足。

■■■■□∣〢?

我无法控制我的尖叫,从黑色的牢狱中狼狈地翻身站起,用肢体朝外奔跑,窜逃。

一路上有形形色色的生物在看着我,他们无一例外都只有两条腿,用那笔直而丑陋的结构颤巍巍地行走;目光像是死去漂在海水中的鱼那样无神,又跟深海的生物一样大得吓人。

它们向我伸出手,想要阻拦我离开这里,所以我撞开它们,拨开那些丑陋的上肢,逃向来时的出口 。

为什么我会遇到这样的怪物呢?我的同类在哪里?

我不敢使用那种直上直下的金属笼子,幸好楼梯并不难找,我很快就从那个有绿色标记的门里冲了出去。可平时稳固的阶梯,却在此时弯弯曲曲的,像是一个通向深境的螺旋,无穷无尽,无始无终,仿佛能吞噬所有途径此地的生命。

我一脚踩空,往下连滑了几节,滚下了楼梯。下肢传来痛感,但我顾不上这一点,只能没命的逃窜。

再留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被吞食,我是这样相信的。

在螺旋的底端,我看见通向外界的门。门外站着一个少年,金色的发辫很长,垂到腰部以下;他的下肢我看不清楚,但直觉告诉我,我不是真的想知道黑雾之下什么模样;他的眼瞳中有着璀璨的光芒,清醒而锐利——他看了我一眼,神色我读不懂。

“救救我,救命……这里面……”我向他求救。

“你想我救你么?”他向我咧开嘴笑了,美丽得像神明,却勾起了我至深的恐惧。他仿佛知晓一切,可看了那样光怪陆离的画面之后,又怎么可能有人能笑得出来呢?

等一下,人是什么?

“不,他们可不奇怪。与众不同,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踏入出了建筑的门外,冲进了那片日光之中。

——可是日光,是这样惨白的吗?

没有任何我熟知事物的纯白,不是光明,而是虚无;不是劫后余生,而是寂静疯狂。

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我以为最糟的代价不过是死亡,可就连死亡都如此仁慈。真正的恐怖,真正的未知,那是比仅以终结作为结局,还要难以承受得多的下场。而我,对此深感畏惧。

两只黑色带有膜翅的夜骐从他背后跃出,朝我撕咬着冲来,利爪与尖牙在我眼前放大,填满,穿透。我再也看不见任何事物,在目不可视的光与暗中失去了意识。

我跌入了深渊之中。

刺耳的尖叫贯穿了这片黑暗,阿贝多在黏腻而湿软的怀抱中睁眼,眼神迷离于翻滚攀升的欲海。

“你对他……啊……做了什么?”

“他涉足了我的领域,打扰了我和你的时间,所以……我就挖掉了他的眼睛。”空挑了挑眉,满不在乎地回答,两条触手轻压阿贝多的小腹,似是想把人唤回正在进行的性事中。

神明的语调平稳,回答却像带着极寒洋流中的坚冰,在阿贝多的耳边炸开,破碎又贯穿人类柔软脆弱的信任。

“Aether,你为什么……”

他从情欲的浪潮里清醒过来,茫然而难以置信地望着空缠在自己身上的肢体,又抬头看着神明的眼睛,第一次感到空的身体冰冷得刺骨,几乎让他难以承受。可他的身体还在不自觉地为空的动作而承欢,在伤害切实发生的场景下,显得荒诞又罪恶。

难道他错信了空吗?不,不对,空也并没有答应他不伤害任何人。他明知旧神对于人类是怎样的看法,对此寄予了希望,才是错误的吧。

阿贝多失去了最后一点抗争的力量,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头颅垂向一侧,垂下濡湿的眼睑,却又找不到可以聚焦的视点:“不,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太愚蠢,太狭隘了,对不对?”

感受到阿贝多的情绪低沉到了极点,甚至产生了动摇,空的触肢轻轻扫过身下人裸露大半的肩膀,在心中叹了口气。他厌烦解释,也无所谓自己是否能被人类理解,可若是以失去了阿贝多的信仰为代价,换取一些引诱对方惊悚而得的欢愉,那就得不偿失了。

“眼睛只是一种比喻。他进入你房间的录像还在监控系统里,要是身负重伤,你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

“所以,你没有真的……”阿贝多眨了眨眼,随着身下的动作趋于平缓,他静止地躺在书桌之上,全身没有一处不酸痛得像是要散架。他的思维僵硬地运转,缓慢地领悟了空话语的含义,“你是说,‘洞察’的能力吗?”

“知识与力量,若是被不配得到它的人掌握,只会带来麻烦。”

空伸出双臂,环过阿贝多的肩膀,又越过肩胛骨,交叠在他的背后,有些生疏地主动将阿贝多抱在怀里。少年的双臂虽然纤细,却干燥而稳定,在为湿滑触感所浸润的疯狂与隐患之中,像是唯一的安抚和依靠。

神明在这次性事内一反常态地使用双手,频率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阿贝多隐约感到某种情绪像是从岩石裂缝中渗出的水那样,可以被灼烧至干枯的心灵所察觉,可他的意识昏沉,无法在多次高潮后得出答案。纵使想要向那点湿润的滋养伸手,也没有足够的力气抬起手臂。

“有资格的灵魂,自坎瑞亚覆灭后,已经太难得了。我不需要疯狂盲目的愚蠢之人来当我的信徒,你也该想清楚,你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到底应该献给谁。”

空伸手覆住了他的眼睛,拒绝了眷属再想从他的眼里读出更多的情绪。他是他的神明,而神不可被窥见全貌。即使那是他唯一中意的人类亦然。

他说的太多了吗?也许是吧,可如果真的像自己的眷属所说,他期待着阿贝多,也应给予人类成长的机会,那么将全部的依存根植于眷属的心中,期待那份极端的感情会演变为何种模样,说不定倒是比一味折磨人类的内心要更加有趣的事。

想到这里,神明轻轻勾起唇,将阿贝多按在怀里,而后撩起耳畔的发丝,侧过头轻语。

“那么,作为使我让步的交换,你准备好付出对等的代价了吗?”

【】

“这部分的内容就到这里了,请各位回去好好复习,祝你们考试顺利。”

阿贝多教授的授课结束了,在离开教室前,他环顾了教室一周,朝我的方向停顿了一下,然后像往常一样离去。

有一瞬间,我似乎觉得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正盯着我,但那样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也许是因为我之前熬夜学得太累了吧?我这样安慰自己。

毕竟,如何在他负责的这一部分取得高分,才是我现在关心的事。

走出教室的一瞬间,我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可检查了一下随身的物品,该在也都还在,考试的知识似乎也没有什么遗漏,不需要向教授进行提问。

自己喜欢的专业,我可不想浑水摸鱼地度日。不过,目前的准备,应该这样就足够了吧?

我扶着墙,慢慢地走向下一栋教学楼的方向。前几天下楼时因为神游,不小心滚下去扭到了脚踝,幸好没有伤到手,只是走起路还有一点痛——总是胡思乱想,疑神疑鬼的毛病,似乎也该收敛一点了。

我甩甩头,将这一切抛诸脑后,赶去了下一门课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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